这可能是军人出身的人从一个特定视角对马俊仁做出的评价,显得有些溢美,但必然话出有据。实际上的马俊仁,说不清是生不逢时还是恰好生逢盛世,他到底没有机会“壮烈”一番,可他到底还是当了和平年代的一位“民族英雄”。
然而,马俊仁总觉得生活还不怎么过瘾。他喜欢有力度、大力度的生活,他喜欢看到自己付出生命牺牲的细节过程。他带病带伤地奔驰在场地上,就如同把生命揣在自己的口袋里,自己掏出来一点点花光用尽,才觉得心里踏实;他看见自己的血淌在指挥车座上而不是流在医院里,才觉得没有浪费鲜血,生命的意义这才算被自己亲眼看见了。
马俊仁习以为常地和鲜血打成一片,他没有病与健康的界限,只有倒下和跑着两个大概念。而随之人们对他的要求也慢慢提高,老马只有倒下爬不起来了才算有病,老马只要能站能坐,就算是健康。
再说,他的大脑还存在着另一个系统,看起来和前面那个系统很不相符。一个难以让人置信的事实来说明这个系统:在人们印象中的“优秀共产党员”马俊仁,其实并不是共产党员,而且从“文化大革命”中期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入党的事。
马家军闻名世界后,国内很多活动请他参加,给他许多荣誉。人们都认为当过兵、得过无数优秀称号的马俊仁是共产党员。当有的报纸上大张旗鼓地刊出“向优秀共产党员马俊仁学习”的时候,马俊仁很惶恐地解释:“我不是党员啊,我只是个正在向革命老前辈学习的教练员呐。”
马俊仁内心有一个清楚的套路,他觉得只有革命老前辈那样的人是真正的共产党员。
他在“文革”前参军入伍。在部队时他曾是个最积极的入党申请人,每天都想着做些常人做不了、只有共产党员才能做出来的好人好事。别人休息,马俊仁还在不停地做好事。在罗瑞卿组织的大比武中,马俊仁为了给集体创造好成绩,拼了命做高强度训练,目标是以实际行动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马俊仁在家中是母亲最喜欢的儿子,他离开母亲在部队服役后,母亲想他,想得茶饭不思;马俊仁想母亲,也想得揪心扯肺。但他认为一个积极要求入党的人,必须要克服私人感情,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。马俊仁本来是个方圆数里闻名的大孝子,但这时他想,忠孝不能两全,大禹治水不还三过其门而不入呢么。他放弃了好几次回家探亲的机会。
在那个年代,很多人认为传统道德和共产主义道德是不相容的,但马俊仁却很本能地把它们看成是一种观念。他在解释自己所崇拜的理念,按共产党员的标准锻造自己的修养时,总是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伦理道德来进行验证。他就觉得,共产党的修养,就是剔除了糟粕的中国传统文化道德的精髓,中国人最高的德行,就是共产党人的德行。(未完待续)